『费财劳民』

王成君华夏

高台上的齐景公

齐景公春秋时期齐国君主。他的大臣中早期的相国有崔杼庆封，后有相国晏婴、司马穰苴以及梁丘据等人。齐景公既有治国的壮怀激烈，又贪图享乐。作为君主，他不愿放弃其中的任何一个，与此相应。他的身边就必有不同的两批大臣，一批是治国之臣，一批是乐身之臣，齐景公也和历史上许多君主一样，运用如此的治国用人之道。

早些年，还在幼年时的齐景公虽然幸运的继承了哥哥的君位，却完全没有能力掌控大局，面对日益做大的各大世卿臣子，景公显得是那么无助。经过长达16年的火并，齐国的内乱终于暂时告一段落，齐景公也基本成熟了，政治经验日益丰富。在晏婴等忠贞之臣的辅佐下，齐景公终于走出了大臣专权的阴霾，亲理朝政。此时天下诸侯依旧维持着常规格局——晋楚争雄。晋国、楚国是老牌强国，国力雄厚，威望很高。

齐景公始终梦想着能光复齐桓公的霸业，对老祖宗称霸的故事他都非常感兴趣。正是由于有这种政治抱负，早年的景公非常勤政，善于纳谏，关心臣民。以晏婴为齐相，齐国的国势渐渐恢复。

有一天，他们一起登临王宫正殿旁的高台。因为台高坡陡，齐景公累得气喘吁吁，只好暂且坐在台阶上休息。他望着高台生气地说:“这些工匠造这么高的台子，真是害人不浅，我定要治他们的罪!”

晏子说:“您因体力不支不愿继续登高，我十分理解，但您既然命人修建，就不应怪罪建造者。否则，今天能因台太高治罪于人，过几天也能因台太低治罪于人。作为一个君王，您怎能如此轻率地惩罚和奴役百姓?古代帝王修筑宫殿，能满足生活所需就可以了，并不追求华丽奢侈，既克已从简，给自己省力省事，又能给百姓做节俭的表率。夏朝衰落时，夏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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背弃先人勤俭的美德，以美玉打造富丽堂皇的宫室。到了商朝衰落时，纣王不惜倾其所有，建造巍峨的宫殿和亭台，并下旨若台建得低矮便治罪，建得高大就重赏，极尽奢华。穷奢极欲之下，商终遭覆灭。如今您若因台高怪罪工匠，岂不是比这两个昏君还要暴虐?百姓已经竭尽全力，若还不能让您满意，甚至招来罪责，我只担心国家将亡，您也将不能安享王位!”

齐景公听了晏子的话，说:“您说得有理。我耗费了财力，又使百姓十分劳苦，做了修建高台的无功之事，又因此去埋怨为我卖力的百姓，这的确是我的罪过。如果不是您的直言教诲，我又怎能守住江山社稷?”

于是齐景公从台上下来，对晏子拜了两拜，不再登台。

“费财劳民”出自《晏子春秋·内篇谏下》:“诚费财劳民以为无功，又从而怨之，是寡人之罪也。”

《晏子春秋》是后人编纂的关于晏子言行的短篇故事集，全书文笔简练生动，主要记录了晏子的故事，反映了春秋后期齐国的社会风貌。

二、『将欲取之，必先与之』

春秋末期，曾一度位列五霸之一的晋国因栾氏内乱导致国势衰落，实权落入了智氏、赵襄子、魏桓子、韩康子、范氏和中行氏六大卿大夫手中。后来，范氏与中行氏败亡，智氏、赵襄子、魏桓子与韩康子瓜分了他们的土地，晋国大权落入智伯、赵襄子、魏桓子和韩康子四大家族手中。

智伯是这四大家族里权势最大的卿大夫。智伯独掌大权以后，就有了取代晋国之志，但是此时晋国尚有韩、赵、魏三个世家，智伯便想着削弱他们的实力。

于是智伯就上演了一出“挟天子以令诸侯”的戏码，他以晋国国君的名义，向韩、赵、魏三家索要封地，如果他们答应了，他们的封地就会被削减；但如果他们不答应，智伯就会以晋国国君的名义来攻打他们。

他先问了魏桓子，魏桓子不同意。魏桓子手下有个名叫任章的家臣问:“大人，您为什么不愿意给地呢?”

魏桓子不悦地说:“无故索地，我当然不给!”

任章说:“依我看，无故索地必然引起邻国恐慌，贪得无厌的要地之举，必然使诸侯害怕。如果照智伯2所说把地给他，他见一切轻而易举，必定会轻敌而不加防范。那些因他此举警觉起来的邻国，也会因为害怕而团结在一起。这时，大家再共同对付毫无防备的智伯，他寡不敌众，很快就会灭亡了。《周书》上说，要想打败一个强敌，必须先帮助他;要想得到，必须先付出。依我看，您不如把地给他，助长他的骄横之气。相反，若是不给，便是以一己之力对抗，让他以您一人为敌。错过与天下人团结一致对付他的大好机会，又是何必呢?”

魏桓子听了这番话，连连赞许道:“有道理，有道理，你说得对!”

于是，魏桓子将一座万户城邑给了智伯。智伯见一切易如反掌，非常高兴。

智伯贪心不足，又去找赵襄子要地。赵襄子一口回绝，智伯把赵襄子做“冤大头”枪打出头鸟，智伯就联合韩、魏攻打他，就有了“水淹晋阳城”。

以智伯当时的处境，韩康子和魏桓子已经是智伯的小弟，而赵襄子的实力相对较强，而且一贯是特立独行。这个时候，智氏如果想要取代晋国，最好的方法就是先联合韩、魏灭掉赵襄子，然后再一点一点的侵蚀韩魏，最终窃取整个晋国，这也就是所谓的“合纵连横”之法。

智伯的运气一开始还并不是很坏，毕竟“造反”的只有赵襄子一家，而韩康子和魏桓子名义上还是尊从智伯的。如果在这个时候，智伯善加笼络韩、魏，并且对他们有所防备，那么赵襄子的灭亡一定是迟早的事情。

智氏三家围困晋阳城一年之后，就发起了水攻策略，引龙山之水倒灌晋阳城，整个晋阳城变成了一个大澡堂子。时间一久，赵氏军民断粮绝炊，赵襄子的手下纷纷都想着投降，战争形势对智氏来说是一片大好。

智伯坐战车到城外巡视，魏桓子给他当马夫，韩康子给他当保镖，智伯心里非常痛快说：“吾乃今知水可以亡人国也”。

魏桓子和韩康子听到这句话后心惊肉跳，因为“汾水可以灌安邑，绛水可以灌平阳”，汾水可以灌魏国的治所安邑，而绛水可以灌韩国的治所平阳，如今智伯学会了这一招，将来肯定会用在韩、魏身上。

所以魏桓子用手肘碰韩康子，韩康子也用脚踩魏桓子的脚背，两人相互提了个醒：赵氏灭亡之后韩魏就会很危险，因而两个人一直闷闷不乐。

这所有的一切都被智伯的谋士看在眼里，有一天，他就告诉智伯说：“魏、韩两家就要造反了”，因为“唇亡则齿寒”，赵氏一旦被灭，韩魏两家就危险了。智伯不听谋士的劝谏。

而且，赵氏眼看着就撑不下去了，在这胜利即将到来之际，韩康子和魏桓子不但一点都不高兴，脸上反而有担忧之色。

后来，果真如任章预料的那样，韩康子、魏桓子与赵襄子三家联合起来对付智伯，智伯一族很快就灭亡了。

“将欲取之，必姑与之”见于《战国策·魏策一》:“《周书》曰:将欲败之，必姑辅之;将欲取之，必姑与之。”

《战国策》由西汉末年的刘向搜集战国的各种史料汇编而成，是一部国别体历史著作，记录了各诸侯国发生的历史事件，以及各政治家、纵横家和谋士等为各国君主所献的策略和计谋。

“将欲取之，必姑与之”的意思是，要想得到或夺取对方的东西，就得先给予其一些东西。也做将欲取之，必先与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