漫步归来随记

王成君华夏

       全民核酸已经做到第十八次。好在在乡下静默闲居，不至于足不能出户，心也不必为情所役于方楼。吃过晚饭，与家人一起出门漫步二三里。
       村落里已经少有人家种植水稻大麦，多数设栅挖湖养殖虾蟹，划地搭棚种瓜栽葡。进村主路已被安排人手看护限行。

       依着感觉寻一条小路，小路静静的躺在葡萄园田间，印象中也不过是二三百米的样子，一眼望去竟看不过头。初始百步，荒草野蔬丛生，瓦砾碎石遍地，有未名野植放花深红浅红相间数百朵，一时羡煞枯草百余株。左边有养殖户门庭，探寻近前，转廊而入，得一四方庭院，庭中有一四方池塘，荷叶数十张漂浮，已有几株小荷才露，粗制的四方木柱，表面木刺四起，廊角一张破了洞待修的蛛网。园中葡萄田间润泽湿漉，呼唤无人回应。右边弃板作墙为一小栏，探头见一遍身黢黑有白色角的羊羔。女儿对其咩咩数声，眼神惊恐，一副随时逃命的本能形态，想来也许是我们惊扰了羊大仙的独居生活。父亲说羊圈一栏之隔，有狗相伴。果真如是，蜷缩姿态睡眠之沉从来没见过，我们此起彼伏的学羊咩叫，大声欢笑竟惊不了它沉睡几分。

       上前用力敲门，“阿黄，醒醒啊，来客人了！”竟然叫不得醒，我们都哈哈大笑，也不见其半点苏醒。像是在做什么千秋美梦，一心只休禅心事，莫听人间渺渺音。莫不是狗狗也修道参禅了不是。父掷一土块，正中脑门，惊醒中来，惊吠一声，满眼懵懂不知发生了何事，然后狂吠不止，我们相继哈哈大笑起来。实在有趣至极。

       往后数百步，夹道有青菜杂乱遍生虫害，韭菜齐整郁郁葱葱。一棵不曾修的老桑树，柱粗似股，叶如盖。枝头不见一枚桑椹。此处方圆数十米兼有青色网栏，真乃农家散养百十只鸡之佳处也。期间亦有方圆数米池塘，也有农耕灌溉之便利。可惜野草滥发，空空如也。

        转过小路，见人家几十户，穿堂来到老宅前。灰瓦白墙，门楣横立。幼时嬉笑追逐，只觉得这门前晒谷场大的很跑也跑不完，今日只数十步像是跨过几十年，一下走来。祖父去世以后老宅空了一段时日，再坚固的房子无人住就像锋利镰刀无人用，终是要生锈的多一些坍圮的快一些。伯父三兄弟将老宅六间租给了村人的岳父，门前屋檐下晒谷场干净整洁，老两口将门前几分田地栽满了整齐的瓜果蔬菜。这让我一下吟起两句：茅檐长扫净无苔，花木成畦手自栽。

         西边屋前有一口井，父亲说是祖父40年前开挖的。人已去，进还在，井水如今依然清凉，为衣物洗涤润物灌溉所用，早已不供日常饮用。井边一棵天然的歪脖子树，自身自灭长得撑起一片阴凉。向西而行，绕过三两户人家。我不自觉想去儿时祖父农忙时我呆过的田野看一看。田边那棵几十年的老树枝叶横飞，像极了一只巨型蝴蝶，将飞而未起，若舞而翩翩，又像是学女儿比出一颗巨大的心。绕过几步，恍惚间又像是一把蒲扇，若不是铁扇公主将蒲扇种子落于此间，而今长其身显其形来。人若是伏于田间清除排草，分不吹，谷不低，人不现。喊一声“爷爷”，作物间便会有回应之声先渺渺传来“哎”，而后有身影现出。如今只剩风波徐来，麦浪阵阵，天将欲雨，两三点雨滴先扑面而来。黄昏已近尾，我们祖孙三人隔田而望，父亲在那头，远远伫立着望向我们，我和女儿在这头拾步而行，时间仿佛静止。

       再西望半里，便是祖父母的坟墓了。远远望去，不知何时，长成一排柳墙，已然没有空灵的视野。或许他们怕风吹老田间叶，空惹得布谷无处寻。到了归去的时间，我突然想到那一片祖坟叫“山芋庙”，想来那里原本应该是有一座庙的，今日不知何处，祖先们都在庙里等待重归人间吧。

       漫步归来随记一行所见所闻所想，拟诗一首。

七律忆祖感怀

已是黄昏衰叶破，重来斜观庙门迎。
还从旧路迷游径，似省前生觅老名。
蜘弃蛛丝时寞落，魄离魂印尚徐行。
可怜驾鹤寻常事，一世乘风唱晚情。

2022.05.10  06：35

狐说八刀

物事人非！